标准之惑

　　独缺监管声音

　　自从“标准门”爆发以来，虽然农夫山泉一直在强调自己的水质没问题，但对于其“为什么在广东生产和销售的饮用水却依据浙江标准”，却始终没有正面回应。

　　根据卫生部2011年发布的《食品安全地方标准管理办法》第四条规定：食品生产经营者应当依照生产企业所在地的食品安全地方标准组织生产经营。农夫山泉作为广东的一家企业，却按照浙江省的地方标准进行生产，这实在让人疑惑。

　　农夫山泉一直未对此作出正式解释，直至近日在第四次声明中才表示，浙江省地方标准不是农夫山泉的标准，农夫山泉有比国家标准、地方标准要求更高的企业内控标准。

　　对于消费者最关心的农夫山泉水质问题，农夫山泉自己公布了一份“由第三方检测机构提供检测数据”的报告，强调砷、镉、硒、硝酸盐和溴酸盐五项指标检测结果优于国标2－11倍。

　　仅从检测数据来看，的确比浙江省天然水标准、瓶装水国家标准、自来水国家标准要严格得多。但是，对于这个检测报告的权威性和可信度，社会仍存有质疑：既然水质都合格，为什么产品却标的是相对较松的浙江地方标准？

　　值得注意的是，在这场“水战”之中，目前都是企业在自说自话与互掐，相关监管部门的声音一直处于缺失的状态。对于消费者最关心的农夫山泉是否适合继续选择饮用的问题，也一直缺乏权威的声音。

　　饮水思源

　　标准亟待规范

　　据报道，陷入“标准门”的就是农夫山泉印在瓶子上的小字产品标准号DB33/383，即浙江省2002年制定、2005年又修订的瓶装饮用水地方标准。而农夫山泉采用地方标准，是因为农夫山泉水属于地表水，国家对此类饮用水没有相应的国家标准和行业标准。但执行地方标准，导致有害物质砷、硒、镉等指标宽松于国家GB5749生活饮用水标准也就是国家的自来水标准(2007年执行)。农夫山泉目前仍在用这一标准。

　　此次农夫山泉“质量门”事件实际上在中国食品饮料行业并不鲜见。比如前些年毒牛奶、瘦肉精及塑化剂事件等，相关公司在事件被曝光后，总是以各种标准来证明自己的清白，但事实是对公民生命造成严重伤害，一些企业为追求效益，往往视质量为儿戏。在最终显示给人造成重大生命安全的时刻及政府介入的情况下，才可能让步或赔偿。

　　企业追求效益并没有错，但质量却是最为重要的准绳，特别是食品饮料行业。此次我们观察发现，实际上农夫山泉的质量质疑主要集中在标准上。

　　从我国目前情况来看，全国水污染非常严重。数据信息显示：中国水资源方面，其浅层地下水污染严重且污染速度快。2011年，全国200个城市地下水质监测中，“较差—极差”水质比例55%，并且与一年前比15.2%的监测点水质在变差。2012年及目前为止，这一情况更为严峻，根据国土资源部十年前的调查，197万平方公里的平原区，浅层地下水已不能饮用的面积达六成。

　　在严峻的污染形势面前，越来越多的公民加入了天然水与矿物质水的消费行列。巨大的市场与混乱的标准当然会伤害消费者利益和生命安全。如果企业产品没有规范性严格化的标准，那么可以想象对消费者的伤害是多么严重。从目前情况来看，国家只针对纯净水和矿泉水有国家标准，这些产品执行的都是《国家瓶(桶)装饮用水卫生标准》(GB19298-2003)，这不仅会引发公众质疑，还会导致国内饮用水，尤其是天然水和矿物质水领域发展混乱。可以说规范企业生产领域饮用水标准已是当务之急，农夫山泉事件已映射出紧迫性与公民饮用水安全的严肃性。

　　负责任的企业理应严格执行国家、地方、相关行业的标准，甚至是最为严格的那个标准，同时按规定在产品包装上标明。如果国内十强企业“农夫山泉”产品质量可靠，就应当在产品包装上标注国家标准。弃国家标准不用，却用比国家标准更为宽松的地方标准，难免引来公众批评。

　　企业内斗

　　同行相煎何急

　　研究中国企业近年发展情况，不同类型的企业往往较少存在磨擦，而如果放到一个相同的产业之中，这种争斗却非常明显。

　　近年，中国同类生产企业之间由市场竞争导致的相互攻击不少。比如华为与中兴、加多宝与王老吉、海尔与海信、蒙牛与伊利、雅戈尔与杉杉等，这些或是竞争市场所体现的一种发展必然，企业在市场上拼得刺刀见红、相互攻击。在此之前，笔者一直认为三一重工与中联重科的指责与恶斗是最为严重的。但目前来看，由“质量门”事件导致的农夫山泉与华润怡宝之争闹上法院，也可以说是中国企业内斗的升级。

　　蒙牛与伊犁之争使得奶业巨头相互指责、中联与三一的内斗使得三一重工远走他方、两败俱伤，国美与苏宁的争夺使得巨头位置易手第三者等，这些都显示出，中国企业同行之间的恶斗问题严重。

　　观察研究发现，国际知名企业与市场经济相对成熟的国家，虽然企业之间竞争激烈，但发展到人身攻击、反目成仇、相煎不容的地步却极少，比如美国企业中的微软与英特尔、YAHOO与GOOGLE、福特与通用等，这些企业的竞争更多是通过市场经济的“优胜劣汰”来完成，法律相对完善、行政干预极少的背景下，企业没有时间去对竞争企业进行人身攻击，竞争企业也无政府人员利用职权为利益打击别人。

　　在中国，企业同行之间发展到相煎难容的地步，恐怕与社会因素及市场经济引导较弱、企业家社会责任感缺失等密切相关。从社会层面来看，近年巨大的产业刺激计划，使得利益驱动的行业企业竞争加剧，忽视质量安全、行业不理性地过度扩张，从而造成质次产品流入市场，产能过剩，竞争升级。从市场经济引导与企业家责任来看，目前的大环境并没有使得法律意识与民族精神紧密结合起来，这是造成同室操戈、相煎不容、忽视消费者利益的重要因素之一。

　　饮料行业

　　重在增加透明度

　　对饮料行业上市公司研究发现，部分食品饮料行业的透明度相对较好，比如贵州茅台、五粮液、承德露露等，其生产的产品与行业标准往往是分析师最为关注的，因为投资机构的投资需要对企业发展规则、产品质量、适应人群等给以充分的信息分析，如果一家企业信息不透明，那么投资的风险可想而知。相对其他行业而言，饮料行业直接关系公民健康与生命安全，企业透明度更须加强。

　　研究发现，上述上市饮料企业，由于其信息披露及信息公开等因素的存在，加之机构或投资者对其投资标的产品质量与竞争力因素的关注，其对质量问题的重视较高，近年没有大的质量问题产生与之密切相关。4月17日农夫山泉公布的137项检测报告从某种程度上打消了消费者的疑虑，但笔者认为，如果其是上市公司，其公告将面临法律责任与机构及时调研的对证，直则更直，混则暴露将及时体现。

　　农夫山泉股份有限公司成立于1996年，为中国饮料工业“十强”企业、农业产业化国家重点龙头企业之一。公司的核心品牌“农夫山泉”为中国驰名商标。农夫山泉至今没有在中国股票市场上市，其可以对其财务指标不以社会化公布，但对于企业产品质量及引用的标准等则负有公开之责，特别是内在质量标准，其作为一家股份制的食品饮料公司，在取得多年荣誉的过程中，付出不小的努力，但品牌的维护需要给消费者放心及时的信息透明。

　　此次农夫山泉事件的出现，需要政府部门与企业共同努力来进行行业的治理。国际市场上的食品饮料往往保持着极高的透明度和政府严格监管。如果说上市类企业相对透明，质量相对保障较好的话，那么非上市公司在财务透明化虽然可以放松，但对于涉及消费者安全与质量的关键指标，则要时时加以公开透明，特别是一些新产品，其往往成为套用与质量标准不完整。这些都可能带来较大的安全隐患。历史上出现的阜阳奶粉事件、苏丹红事件等均是企业透明度不佳且监管不到位的真实写照。

　　总体来看，此次农夫山泉事件的产生有其内在因素，而外在因素方面，竞争升级、质量标准、企业产品与信息的透明度、政府监管不到位等均也有较大影响。中国企业需要公平与质量效益的发展，但对于目前国人最为关切的水污染形势来看，需要反思恶性竞争，同时企业要加大自身社会责任和质量安全意识，唯有如此，在法律与标准的框架下，“质量门”等事件才会减少，人民生命健康才可能得到保障。农夫山泉事件映射的不仅仅是质量与标准问题，更反映出企业社会责任及政府部门需要及时努力的方向。